阿月浑子酥

当爱渐渐死去,人心只不过是活着的坟墓。

【双玄】 恰似故人归

时间线在铜炉山开之后,贺玄躲避万鬼躁动陷入了沉睡,有私设,全文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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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的,世间万物如何变,自己的执念不会消散,即使变得不再浓烈,还是陪了自己走过了无数个日夜,刻在了骨子里。

日日思君不见君。

贺玄再次有意识时,是他身边有一双手推搡着他的胳膊。

床榻旁坐着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一双大眼睛盯着床上人的脸,瘪着嘴。他此刻头晕脑胀的厉害,一手扶着头艰难的坐了起来,看他起来,女孩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

贺玄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推开,就听见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哥哥!”女孩抱着他的背,双手抓紧了他身后的衣服。

如此真实的触感,让贺玄意识到这不是梦,他缓缓道,“......小妹?”

女孩抬头,看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有些生气的松开了他,“什么表情嘛,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用你的书卷去当垫子放阿娘的鸡汤,至于昨天跟我赌气吗,现在可好,还把自己气傻了这是。”她腾的一下跳下了床,把书桌上的书卷展开,“你看,一点汤汤水水都没有噢,知道你爱书如命,我昨天还放在太阳下面晒了好久呢,一点味道都没有。”

贺玄没有作声,沉着脸,见贺玄一反常态的神情,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身子,道,“你不会又想打我屁股吧?哇,阿爹,哥哥要打我!”

女孩大叫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床榻上的人才拾起了一点反应,他慌忙的起身,穿起了鞋子和外衣。

他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什么都记不起来,身体本能的反应奔向自己记忆深处的执念。

四周都是自己熟悉的装扮,阿爹阿娘在桌子旁摆盘,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看到他之后对他笑了笑。

“贺郎?”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猛的转过了身,对上了一双含着深情的眸子,笑盈盈的看着他,而刚才的女孩躲在了她身后,堵着嘴巴不吭声。

“......妙儿?”

“嗯?今日贺郎是怎么了,叫的这样生疏。”妙儿自然的拉过他的手,把他牵到饭桌前坐下,“可是最近生意压力太大了?”

贺玄看到了她盘着的发鬓,这是女子成婚后的打扮,许是因为生意压力太大了吧,饭桌上的四个人担心的看着自己,缓缓道,“放心吧,我无事。些许是昨晚睡不踏实,今早有些头昏。”

“哥哥定是睡傻了,醒了之后像是失忆了一样。”女孩一手撑着脸,一手用筷子指着贺玄,“你平日里都是叫嫂嫂娘子的。”

妙儿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撇开了头。

“我像是,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到你们都不在了......”贺玄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的在发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呸呸呸,说什么呢,不许说这不吉利的话,都好好着呢。”贺父道。

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把贺玄的心里填的满满的,若这不是梦,这就是自己最理想的生活,不求升官发达,只求一家人平安顺遂。他低着头,眼眶湿润了起来,内心深处满足的同时,还有一种无形的空虚感折磨着他。

“是啊,你们都在,太好了...”

若这是梦,总会醒来的。

总要醒来的。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身边人的声音突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贺玄猛的抬起头,四周的环境开始变得透明,桌前的四人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轻轻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欣慰的笑着,贺玄慢慢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你从不孤单。”


他有时也会想,撑着自己度过几百年时光的,除了恨,还有什么。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皇城的夜无比的热闹,无一处不在渲染着过节的气氛。

青衣的公子坐在亭子里,手里攥着酒杯,抿着嘴品味着杯中的酒,微醺的感觉使他的眼神开始迷离起来。他的旁边坐着一身玄衣的贺玄,此时的贺玄双手枕在额前,趴在石桌上,睁开眼时,眼前闯进了一片搭着月光的青色。

“哈哈,明兄,你怎么喝醉了啊?”师青玄见他醒了,笑道,摇着手里的风师扇。

贺玄撑着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酒精的作用下让他有一些意识恍惚。

“要继续接诗句吗,还是说你认输?”师青玄啪的一声合起了扇子,凑到了他面前,戏谑的看着他。

这双清澈的眸,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恍惚间,他甚至看不清眸中的人,是他口中的明兄,还是令三界谈之色变的黑水沉舟。

他撇开了头,看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似河流般荡着水波。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好像骗了自己很多年,每次看着面前人的双眸,他就试图骗自己,克制着自己想要脱口而出的,残忍的真相。

不可否认的,他自始至终都是一潭死水,不过有风来,还是会荡起涟漪。在这虚无的几百年,终究是有了软肋。

“明兄,这世上有没有让你在意的东西啊?”师青玄站了起来,转过了身,痴痴的看着夜空中似明镜的月亮。

贺玄顿了顿,不语。

“有时候总会觉得,这漫长的岁月还挺难熬,除了要处理人间的祈愿,竟是一点活着的意义都感觉不到。”

“此言何意?”

“神官的生命是长久的,过久了总会感到虚无。我有时候就会想啊,我若是个凡人,我定会去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走遍世间所有有趣的地方,交各种各样的朋友,没有遗憾的过完这一生。”

“就你这体质,想想就行了,打个架定要断个胳膊断条腿。”

“嘿,明兄,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

师青玄转过了身,他的角度正好背对着那一方明月,忽来的一阵晚风把他的青丝荡在了胸前,在月光的照耀下更为动人,他后身靠在柱子旁,双手抱着臂。

此时的贺玄转过了身,面对着师青玄,手里还拿着刚满上的酒杯,他扬起了眉道,“那我该怎样?”

师青玄仿佛来了兴趣,他跨两步走回到刚才喝酒的位置,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对着贺玄道,“明兄,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以礼相待,我自诩平日里对你真心实意,绝无欺瞒,我这人也没什么可图的,好像除了活着没什么别的欲望,只望明兄能一直这样陪着我,愿护我周全,足以。”

平日里,贺玄定会回怼“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然后用嫌弃的眼神回他。

他每次都会被眼前人炽热真挚的眼神,烫个心绪全无,酒精的作用还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着,他明白的,这次他骗不了自己的心了。

酒杯被冰冷的手覆了上去,贺玄举了起来,轻轻的碰上了师青玄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好。”

我陪你,我愿护你周全。


命运总爱跟他开玩笑,贺玄一直这么认为。

他所珍视的东西,从来没有被自己抓牢,一转眼便烟消云散。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仙京,地师殿。

贺玄是在一阵喧闹中吵醒的,他刚撑起身子,就看到师青玄趴在床边,似是在安稳的睡着。

通灵阵现在炸开了锅,贺玄也听不清在讨论什么,索性退了出来,刚想下床,那声响便吵醒了师青玄。

贺玄察觉到面前的人不对劲,师青玄是最在意自己的仪容的,此时的他发冠略歪,发丝纠缠在一起,衣服沾了很多灰,眼神也空洞洞的。

“师青玄?”贺玄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师青玄注意到了他,他先是失神的望着贺玄一会,然后猛的扑到了他身上抱紧了他。

“明......明兄,我哥他......他渡劫失败了,他的尸身......在南海岸边,被找到了......我......我......”

贺玄听闻,本想抱住他后背的手停了下来。

是了,是他做的,他让师无渡,不为人知的死在了所谓的第三道天劫里。

渡劫之前,师无渡好好叮嘱一番,让师青玄待在了自己的殿里,他便乖乖的哪里也没去,祈愿都是灵文帮他处理的,实在无聊的紧了就去地师殿呆上一天。

自己竟然,连哥哥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师青玄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抓着贺玄的肩膀,大声的哭喊着,哭成了泪人。

这几日里,师青玄见到的都是贺玄的分身,他用分身陪着他,没有让他来插手,他还是,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仇人。

可眼下,看着如此伤心的师青玄,他一点报仇的快感都没有,报的如此憋屈。

贺玄的手最终还是附上了他的脊背,轻轻的拍着,给他顺气。

不一会,怀里的人没动静了,贺玄拉开了他,竟是哭累了就睡着了,师青玄听闻噩耗后整个人都是呆着的,一天一夜没有合眼,眼下也没人可倾诉,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地师殿,看着沉睡中的贺玄,就悄悄的趴在了他床榻边。

他把师青玄安顿好在床上后,给他盖好了被子,怕他睡不好,用手捏了个安睡符。

此刻的他心情非常不好,画了个缩地千里,就离开了。

鬼市,极乐坊。

“你这仇也报完了,来我这里干什么?”花城翘着二郎腿,居高临下的坐在主位上看着贺玄。

贺玄低着头,淡淡的问道,“我还欠你多少账?”

“这可数不清,怎么,你能还了?”

“一个黑水岛够不够。”

闻言,花城正在倒茶水的手愣住了,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继而转为平静,沏了杯茶递给了他,“你的意思是?”

“就是我说的意思,黑水岛,抵给你。”

花城疑虑了,他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他这个盟友的想法了,左思右想了一番,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因为师青玄?”

空气中沉默了一阵,贺玄依旧不语,饶有兴趣的花城倒是一直打量着他,“怎么?当神官还当出感情了?也值得把你的居所抵给我?”

贺玄脸越来越黑了,花城见状也不挑逗他了,默默道,“就暂时抵着吧,省的哪天后悔了来找我打架,缺钱了可以来找我,你那岛抵给我,够还你两次债了。”

“随你。”贺玄转身便离开了。

这次计划,他筹划好时就决定了,一定要让师青玄置身事外,自己默默地除掉师无渡,让所有人都认为他死在了天劫。

他可以继续当他的明兄,护他周全,在仙京陪着他,几百年的相知相伴,他做不到去恨师青玄,他愿放过他,让师无渡的死带走他的恨。

他终究是骗了师青玄,想让他置身事外,想护着他的那份天真。

人一旦有了软肋,会被击的灰飞烟灭。

只愿君心似我心。


人生啊,真的是越思考越麻烦的东西,前一秒还在风光无限,后一秒可能就沦为了最下层的人,不管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只要心里有光,在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师青玄站在乞丐堆里,滔滔不绝的讲着他风师大人的事迹。

“哎,老风又犯病了。”

乞丐们像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刚开始认为他脑子有病,后来就坐着听了,反正也没事干,就当讨个趣。

是了,贺玄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但还是让师青玄知道了前因后果。于是他就自贬下凡,废了自己的法力,断了自己的手臂和腿,消失在了上天庭。

师青玄来到凡间已经三个月了,期间裴茗灵文也来找过他,劝他回去,但他好说歹说也不愿意,说在凡间挺好的,裴茗他们来了三四次,见他不为所动,就很少来了。

谢怜倒是经常来找他,几乎隔两三天就会来一次,带他去吃饭喝酒,师青玄也看出来了谢怜的心思,就用自己攒的乞讨的钱请他吃饭,倒是整得谢怜不好意思了。

这次谢怜来的时候,还带着花城一起,三人一起去了一处较偏僻的酒楼,吃到一半的时候,谢怜让花城离开一会,师青玄还以为花城会黏黏腻腻的不想走,谁知道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太子殿下啊,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师青玄笑了笑,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谢怜被看穿了心思,挠了挠脸,“啊,确实,是三郎告诉了我一件事,我想了想,还是得让你知道。”

于是,谢怜就把贺玄去找花城,把黑水岛抵给花城的事告诉了师青玄。

“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做?”师青玄激动了起来,双手拍响了桌子,直愣愣的盯着谢怜。

谢怜被他吓了个激灵,摆了摆手让他坐了下来,“我也不知,三郎是这么跟我说的。”

“三郎和黑水沉舟的交易,本是三郎配合他,在上天庭不清楚的情况下了结水师大人,你作为跟他换命的人,他本是要除掉你......但是,三郎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动手,反而在报完仇后还把他的老巢抵出去了。”

“三郎说,是黑水沉舟对你上了心,他想和黑水沉舟划开界限,想以明仪的身份陪着你,不然以他的性子,断不会把自己的栖身之地抵出去。”

后面说了什么,师青玄一句话都不记得了,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倾酒台,他当时飞升的地方,手里还提着从酒楼顺出的一壶酒。

他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就坐下了,心里乱糟糟的,仰起头把酒壶里的酒往嘴里倒。

人呀,到底难免会过得糊涂点。

刚准备咽下去,就看到了站在远方明仪装扮的贺玄,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这人也太不经念叨了,之前自己怎么死缠着让他陪自己下凡都不愿意,现在倒是不请自来了。

贺玄朝着师青玄走过去,他本想一走了之,后来想想,自己现在可是个凡人,那人可是个鬼王,怎么想自己也跑不了,便坐着不动了。

两人坐在了一起,之间隔了一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先开口。

良久,师青玄是坐不住了,叹了口气,就先开了话茬,“贺兄最近过得如何?”

贺玄从乾坤袋中取出了两个杯子,递给师青玄一个,拿过酒壶,自己满上一杯。

“你还随身带酒杯啊。”师青玄意外道。

拿着酒壶的手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贺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放下了酒壶,自己先喝了一杯。

这个习惯,他一直都有。师青玄总会不分时间段的来找他喝酒,每次都把他整得措手不及,有时他正在凡间做祈愿都会直接去找他喝酒,告诉他又在那儿得了珍贵的佳酿。

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现在的师青玄对着他,倒是没有了那么多拘束,他盘着腿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对着贺玄,讲他在人间的这三个月内,自己的所见所闻,遇到了哪些有意思的事,大到官朝轶事,小到柴米油盐。

仿佛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过血海深仇,有的只是此时的岁月静好。

贺玄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平日里两人把酒言欢时,他在闹,他在笑。

良久,几杯酒下了肚,师青玄口干舌燥起来,他沉默了一会,继而开口道,“贺兄,你为何把黑水岛抵出去?”

“你觉得呢?”

“总不会是为了我吧。”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是喝多了开始说昏话,干笑了两声摇摇头。太子殿下也真是的,告诉我那么多,也只是花城的猜测,搞得我现在自己都这么觉得了。

贺玄不语,挑着眉盯着他。他却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师青玄仿佛受雷击了一样,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胡言乱语地疯狂摆手,道,“哈哈哈哈...贺兄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嘛哈哈哈哈我可是你仇人的弟弟啊哈哈哈哈......”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贺玄看他又开始紧张了,拽着他的胳膊,让他又坐了回去。

“师青玄,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挚友之名,陪你左右,护你周全。

“明仪是假的,但贺玄的承诺不是假的。”

师青玄苦笑着,他不敢看贺玄的眼睛。

我明白的,可是有些东西,是真的回不去了。

贺玄出现的时候,师青玄远远的看到他,他就想啊,以前这个人和我那么好,现在不是了,以后也不会是了,面对他就坦荡了起来。

而现在,让他破防的,最能牵动他的情绪的,还是贺玄。

“贺玄。”

“嗯。”

“你真的很好。”师青玄目视前方,道,“你承受着我的命格,和白话真仙斗了十余年,都不曾对他低头。埋伏在上天庭,你查到是我跟你换了命,你本有无数个机会对我下手的,你没有,你背着我偷偷完成了复仇,还愿意护着我。”

“我不敢去说,如果我知道换命真相后,我会去选择什么,选择你,或者哥哥,不,我哪个都做不到,你们对我来说都太重要了,我宁愿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也不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人有恙。”

他宁愿让自己痛苦,对他来说,伤害贺玄和哥哥任何一个人,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他何其无辜,又何其怀罪自缚。

贺玄不语,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是了,自己本不该瞒他,即使师青玄什么都不知道,但当时参与了换命事件的灵文和裴茗也会觉得此时有蹊跷,顺着往下查,就查到了是他的手笔。

灵文他们念着师青玄还在上天庭,师无渡最爱护的就是这个宝贝弟弟,就不想把事情闹大,让其他神官利用这件事揪着师青玄落井下石。

“我相信,你定会护我。我们曾将至交情谊说到最尽,我曾说对你的情谊问心无愧,我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挚友陪伴你,皆是我在不知我有愧于你时的话,我怨我的天真,竟让我最好的朋友经受这种苦楚,让我的哥哥犯下这种错,我怕是一辈子都做不到对你问心无愧。”

“对不起......说好一辈子的,我做不到了。”

师青玄像是极致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手捂着脸,断臂的那只手拿着酒杯,怎么都拿不稳,一不留神,酒杯便脱了手,啪的一声,碎在了地上。

“你看啊,杯子碎了。”

“我们,都放过彼此吧。”


贺玄知道,终究是要习惯一个人的,他们背对而驰,他们之间的情,滞留在了某个黄昏,从此在没能参与对方的日日夜夜。

水一直都在,是风来了又去。

幽冥水府。

贺玄睁开了眼,他已经分不清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在他感受到体内压制下的躁动后,提醒着他,这不是梦。

铜炉山开,万鬼躁动。

他已经沉睡了一月有余,鬼是不会做梦的,但是他竟然连续做了一个月的梦,如此真实,他甚至能感觉到余温。

应是铜炉山开影响了他的心绪,梦境中出现的,也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他还是恨师青玄,第一次没有选择自己,在第二次知道了真相后,依旧没有选择置身事外。即使在梦境里,他如愿以偿的瞒住了师青玄,还是让他伤了心。

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幽冥水府的地牢深处,看守牢门的小鬼看到他来了恭恭敬敬的行礼。

贺玄把他丢在地牢之前,给他服了能果腹的丹药,每天也都会有鬼送饭过来,勉强的吊着命到现在。

师青玄还在睡梦中,看样子是很久没有睡好,此时睡得正沉,贺玄走到他面前,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他横抱起师青玄,走出了地牢。

师青玄,我如你所愿。

他来到了画缩地千里的屋子,开门的手迟疑了一下,终是下定了决心,踏足进去。

“明兄,等我完成了这次的祈愿,我就带你去皇城最好的酒楼喝酒吃茶开宴席!”

若是你想去皇城,我就带你去。

一阵刺眼的光后,贺玄到达了皇城,走到了一处偏僻的胡同后,轻手轻脚的把他靠在了墙边。

贺玄顺着墙坐了下来,冷冷的盯着他的脸。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对一个梦如此在意,竟真的以为,那是师青玄真实的想法。

可他们陪伴了对方几百年,他深知师青玄是怎样的人,他甘愿让自己受苦,也不愿看到自己在意的人万劫不复。

在他们双方都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师青玄选择了自己的哥哥,贺玄选择了复仇起,早就回不去了。

杯子碎了便真的碎了,哪有那么多的重新来过。

但是贺玄是了然于心的,自己想护着师青玄

的想法一直都是真诚的,无论是曾经,还是以后。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胡同深处。

人生若只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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